第(3/3)页 温实初大惊失色,“皇上,微臣不敢妄言,娘娘的腹部的确有遭重击的迹象,太医院太医皆可查证。而且娘娘腹中的孩子一向健康,皇上也经常听见孩子胎动,若非遭受重击,孩子怎会滑胎?” 玄凌一语不发,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,似山雨欲来前阴沉的天色。他的手紧紧地握在身后,握成一个发白的拳头,“是谁?当时是谁陪在淑妃身边?” 槿汐忙跪下道:“奴婢离开去请太医前,是皇后陪在淑妃娘娘身边,至于后来奴婢回来时,已有许多人在娘娘身边。” 德妃面色青白交加,十分不安,“臣妾本没有喝醉,想找胧月一同回宫,谁知胧月竟站在淑妃殿外发呆,臣妾想去带她走,恰巧皇后出来找人帮忙,说淑妃痛晕过去了。” 玄凌沉着脸,又问一遍,“那么当时谁在淑妃身边?” 德妃一怔,不假思索道:“臣妾看见时只有皇后。” “槿汐离开后到你看到皇后时应该时隔不久,都只有皇后一人么?”玄凌口中问询,目光却在皇后面上阴晴不定地逡巡。 “的确只有臣妾。”皇后面容沉静如常,朗声道:“那又如何?臣妾也不知淑妃为何会捶伤自己失去孩子。” 德妃稍稍思量,不觉疑云顿生,“可当时皇后您明明告诉臣妾,淑妃已经痛晕过去,她又怎会再捶击自己腹部?” 皇后亦百思不得其解,然而玄凌的目光如剑,并不肯从她面上撤去,皇后只得坦然道:“臣妾当时只有留下照拂淑妃,但无论如何,若此事涉及臣妾,都是有人蓄意陷害臣妾。” “皇后辛苦。”玄凌淡淡道:“只是皇后为何不叫人一同照顾淑妃?” 皇后一怔,“淑妃痛得拉住臣妾的手连连呼痛,臣妾实在无法分身。” “是么?”玄凌问:“淑妃只是痛得拉住皇后的手,并不曾掩住皇后的口。” 皇后面上的血色渐渐褪去,紫金凤冠晶光闪耀,越发照得她面如白纸,“皇上是怀疑臣妾?” “朕不想怀疑皇后。可是皇后能告诉朕么,是谁捶落了淑妃腹中的胎儿?” 皇后踉跄了一步,笑得悲苦而自矜,她沉吟片刻,思索着道:“或许淑妃的胎像本就有异,否则怎会那晚突然大痛?” “朕日日陪着淑妃,时常感觉淑妃腹中胎动,胎像怎会有异?”他想一想,“温实初,你把素日给淑妃开的药方拿来。” 温实初转身离去,片刻拿来一叠药方,“皇后请过目。” 玄凌蹙眉道:“皇后亦懂得医术,不必劳烦太医就能看懂。” 药方上,黄芪、白术、阿胶、党参、鹿角霜,每一味都是安胎补气的药材,并无异样。 皇后寻不出蛛丝马迹,她似是自言自语:“或许,是淑妃在昏厥中自己不小心捶到腹部?” 玄凌连声冷笑,笑到眼角有泪珠涌出,他清癯的面庞上满是勃然怒意,“皇后觉得能够自圆其说么?” 皇后的面色清冷而刚毅,她一挥云袖,不复素日温和慈祥,傲然而立,“臣妾有何理由要害淑妃?这些年臣妾调度后宫,皇上可曾见臣妾蓄意害过谁?” 贵妃轻轻屏息,声音清越似碎冰玲珑,“此刻并未说皇后害过别人,皇后勿要多心。” 皇后神色稍稍松弛,“多谢贵妃直言。” “皇后夸奖。”不过一瞬,贵妃的话已追到耳边,“可是淑妃已有一子二女,又有义子四殿下,已经宠冠后宫,手执协理六宫大权。若淑妃再产下一子,谁会最受威胁,权柄动摇?” 玄凌深深吸一口气,呼出无尽失望与鄙夷,“果然。” 听得此言,皇后霍然而起,神色冷竣,发上别着的一支金镶玉凤凰展翅步摇振颤不已,“贵妃,你向来与世无争,为何要害本宫!” “不是贵妃要害你。”玄凌冷然道:“皇后不解释清楚,这就是所有人的疑惑。” 皇后紧握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狰狞泛白,玉翠如云的高髻上珠光宝气华影流彩,掩盖不了她此时失去血色的面庞,“臣妾有一言,不得不进。”皇后霍然抬头,看着一味低声饮泣的我,语意森森,“唐高宗年间,昭仪武媚娘得宠,为除王皇后,武媚娘亲手扼杀尚在襁褓中的女婴然后离去,随后王皇后到来看望孩子,却未发现女婴已死便离开。武媚娘向唐高宗哭诉女儿被王皇后扼死,当时看望女婴时只有王皇后一人,王皇后百口莫辩,终于被废。臣妾今日情状,恰如当年王皇后!” 我并未动怒,只森森地笑着,寂静中听来,极像悲哭,“臣妾是武媚娘,亲手杀子?!”我冷笑,“皇后好无辜!是皇后亲自告诉众人,臣妾痛晕过去,臣妾如何能在晕厥中捶杀孩子?” 有须臾的沉静,我与她怒目相对,彼此眼中皆是噬人的恨意与狠辣。对峙多年,彼此刀光锋刃俱已施尽。我与她之间,今朝必得有个了断。 “哇”地一声,有孩子的大哭打破死寂的沉默。众人循声望去,是一直躲在德妃身后的胧月,小小的胧月,缩在紫檀高架的花架子底下,死死抓住德妃的裙角,哭喊着道:“我什么也看不见!什么也看不见!” 玄凌素来最疼胧月,见她哭得扯心撕肺,忙一把把她抱在怀中,柔声哄道:“绾绾,你看见了什么?快告诉父皇!父皇在这里,别怕别怕!” 胧月只是一径地大哭,泪眼迷蒙中,有无限凄惶与冷清从我与皇后面上刮过。玄凌再三询问,她只是拼命腻在玄凌身上,往他臂弯里躲。 皇后听得一线生机,伸着手极力哄道:“胧月,告诉母后,你看见什么?” 记忆千疮百孔的缝隙间,我猛然忆起,那一日,殿门未完全关上——小小的胧月就站在门外! 她看见了什么? 胧月自小在德妃膝下长成,与皇后相处的时日比我多得多!而且,这孩子自小不与我亲近。 宛若在腊月被人从头顶塞入无数冰屑,那蚀骨寒意细碎而迅疾地蔓延到四肢百骸之中。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胧月,她似受了极大的惊吓,猛地推开皇后的伸出欲抱的手臂,厉声尖叫起来,“母后去打淑母妃的肚子!她在淑母妃打肚子!” 德妃吓得花容失色,赶紧抱住厉声喊叫满头大汗的胧月,一径跺足喊:“快拿安神汤来!快拿安神汤来!” 皇后厉声冷笑,指着我道:“是你教她的!是不是?” 玄凌盛怒之下抬手将皇后的手一推,又反手一挥,生生将她推开尺许,“胧月只是八岁的孩子,她能撒谎么!何况她自那夜起便没和淑妃说过话,她自小又不是淑妃抚养,谁能教她!”玄凌眉心愈紧,眼眸暗沉,极是动怒,“皇后,举头三尺有神明,你还有何话说!” 皇后面如死灰,“臣妾早说过,此事臣妾便如王皇后,坠入陷阱百口莫辩!” “荒谬!” 玄凌太阳穴上几欲迸出的青筋显示了他升腾不灭的怒气,“你以为朕是唐高宗,轻易被人蒙蔽?还是你心中早已视嬛嬛如死敌,必欲除之而后快!” 皇后骤然跪下,厉声道:“臣妾以朱氏先祖发誓,臣妾并未做过伤害淑妃腹中胎儿之事。” 玄凌转过身,留给皇后一个冰凉的背脊,冷然道:“这样的毒誓,你去说给太后听罢。”他吩咐,“皇后心肠歹毒,残害皇嗣,即日起不许踏出凤仪宫一步。太后那边,朕自会去回。”皇后还欲再说,玄凌嫌恶不已,“李长,带她走。” 我再忍不住,伏倒在玄凌怀中哀哀恸哭。 数日后,我已能起身下地。太后闻及此事大惊不已,然而细细查问下去,皇后自然难以洗去嫌疑。而胧月,并无被人调教说那番话的机会。 太后无可反驳,只好由得玄凌禁足皇后,由我执掌六宫事。 宫中流言四起,原本许多孩子,都是死在皇后手中。 但是废后的旨意,迟迟没有下来。玄凌对朱宜修,也没有再更多的惩罚。 通明殿诵声如雷,在为我夭折腹中的孩子祈福超度。 夜深人静,连云朵也停止了移动,静静遮住一轮明月。我独自跪坐在佛前,观音慈悲,端居莲座之上,慈眉善目,俯瞰人间苍生。 幽幽的一炷檀香袅袅升起在观音像前,如一缕飘渺的幽灵四处游荡,宫灯都已经熄灭,月光都照不进这幽静深宫,秋夜更深露重的夜晚,露水打湿我冰冷坚硬的心。 我静静地念着《往生咒》,一遍又一遍,亦不能抵消我心头的愧悔与内疚。永生永世,我不能忘记那梦魇般真实的一幕: 我的手全是冷腻的汗水,手心一滑,只听“砰啷”一声,无数血气尽往我头上冲来,疼痛似滔天巨浪吞没了我。 皇后眼看不好,急急推我,“淑妃!淑妃!”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