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贾老夫人携了两位儿媳,昨晚就过来准备屋舍,这会儿暖帽鹤氅,在别苑门口殷勤相候。见侍卫骑马开路,后面几辆马车辘辘行来,婆媳俩在仆妇的簇拥下迎到跟前,笑吟吟向谢珽和太妃施礼。 武氏与她们熟稔,亦含笑招呼。 这间隙里,阿嫣已在卢嬷嬷的搀扶下出了车厢,那边贾夫人匆忙迎过来,含笑道:“上回原是想请王妃赏脸,来西禺山散散心,未料竟让歹人惊了驾,实在是我们迎候不周。趁着山谷里的梅花都开了,今日又略备薄酒来迎,这一路车马劳顿,辛苦王妃了。” “夫人客气,是我叨扰了。”阿嫣笑得温和。 满山积雪未融,近处栽了红梅青竹,衬着逶迤藤墙,满目清雅。 她今日穿了件银红洒金的斗篷,发髻间金钗轻摇,耳畔滴珠娇艳,被冬日里暖洋洋的日头照在脸上,只觉黛眉如烟,双瞳剪水,肤色柔腻而不见半点瑕疵,从气度到姿貌都是无可挑剔的美人。 声音亦柔软悦耳,盈而不弱。 贾夫人亲自陪她往前走,口中道:“上回演武场上也曾拜见过王妃,如今又见,这姿容却仍令人觉得惊艳。” 老夫人亦笑道:“这是太妃和王爷有福,娶了这样娇滴滴的美人,何止万里挑一。” 这夸赞虽有奉承之意,却并不违心。 寻遍整个魏州城,眉眼能及得上阿嫣的原就没两个,这身书画音律浸养出的气度,更是少有人及。 谢珽不自觉觑向阿嫣。 玉姿瑰色的小姑娘,果真极美。 或者,她已不是含苞未绽的小姑娘了,瑰艳披风勾勒得身姿盈盈,行动间腰肢纤细,胸前渐丰。此刻以王妃身份与人寒暄,举止进退得宜,比起年纪相若的谢淑,身上多了几分已为人妇的柔婉气度,眼角眉梢渐添稍许风情。 翻过年她就该十六了。 谢珽心头微动,见徐秉均跟着谢琤大步走过来,目光就落在阿嫣身上,不自觉便伸手撑起斗篷,将阿嫣罩在怀里。 阿嫣微诧,抬头看他。 谢珽清冷的眉目间风波不起,只稍倾过去道:“山里风冷,别吹病了。” 一行人徐徐入内,花木池石,屋舍俨然。 贾家婆媳早就备好了午饭,摆在炭盆熏热的暖阁里。这地方选得巧妙,两旁奇石如抱,将凛冽的山风挡去大半,正面窗扇宽敞,推开之后,山谷里连绵盛开的红梅尽数入目,就着冬日里枯淡的雪光山色,景致开阔畅远,极为悦目。 一顿饭宾主尽欢。 因武氏并未向外透露生辰之事,那两位并不知内情,倒免了阿嫣忐忑。 饭后,贾家婆媳未再相扰,只留武氏带着儿孙们赏景取乐,她们自回对面的别苑,以备不时之需。 武氏道了谢,亲自送她们出去。 而后,各自先回屋舍歇息。 待小憩过后,消去马车颠簸的劳累困乏,已是申时过半。阿嫣起身换了衣裳,同谢珽到隔壁武氏屋中,正逢长嫂越氏带着四岁的小侄儿谢奕过来,遂结伴出了别苑,四处观玩。 至于谢琤和谢淑,早就抱着卷毛小黑狗跑进梅林里去了,还拉上了徐秉均一道去。 苍山负雪,红梅翠竹,自是极美的。 阿嫣与越氏陪在武氏身旁,谢珽抱着叽叽喳喳闹个不停的小侄子,不时凑过来插嘴两句。谢奕性子活泼,大抵是觉得这位婶婶生得漂亮,又温柔耐心,碰见好奇的东西,不时就要喊着阿嫣来问。 到得后来,便是夫妻俩带着孩子东看西逛,各自牵了一只手,在温泉旁漫步探路。 近处有经霜未落的柿子,小灯笼般在枝头摇摇欲坠。 谢奕吵着想吃,阿嫣其实也嘴馋,只是柿树太高了够不着,只能怂恿谢珽,“殿下素有英武之名,想必攀树也手到擒来,不如烦劳殿下动动手,哄孩子高兴?” 说罢瞥向树梢,暗露馋相。 分明是打着孩子的名头假公济私。 谢珽瞧她兴冲冲的面露期待,只好解了大氅给她拿着,借力跃上树干。 武氏不经意间回头,就见阿嫣披风曳地,蹲在地上跟小谢奕满地捡柿饼,素来摆着持重端肃姿态的谢珽则站在树梢,将摘到的柿饼稳稳丢到她跟前,“够了吗?” “太少了,还要给三弟和堂妹他们呢!” 少女头都没抬,声音分明喜悦。 谢珽认命,只好再去攀摘树上零星挂着的几颗残果。 …… 当天傍晚暖阁小宴,摆上了谢珽亲自采摘的柿饼。当然,因是阿嫣让玉露洗了端上来,加之三个小的都对谢珽颇为忌惮,欢喜道谢时便都冲着她去,将功劳尽数算在阿嫣头上。 谢珽在旁笑而不语。 宴席丰盛,放了年轻人爱喝的甜酒,混着淡淡梅香。 徐秉均今日与谢琤相谈甚欢,加之谢淑看惯了满府武将,对文墨之家有别样的孺慕之心,同他讨教书画文墨时也颇融洽,在这宴上也不忸怩。待杯盘渐空,宴席将尽,便起身举杯道:“今日是楚姐姐的生辰,太妃慈爱设宴,我平白蹭了这份热闹,无以为报。不若画副行宴图,权作留念吧。” “好啊!”谢淑立时呼应。 武氏因先前客栈的事闹得不好看,原就有意让徐秉均改观,所以特地邀来。闻言也笑道:“这倒是有趣,快去取笔墨。” 仆妇应命,少顷便已铺设齐备。 徐秉均酒足饭饱,加之赏梅的余兴未尽,立时起身挥毫。 谢淑命仆妇取来锦缎包着的书盒,笑嘻嘻道:“我也给堂嫂准备了东西。春波苑不缺珍宝奇玩,这个东西,堂嫂必定喜欢。” 不必说,里头定是新话本。 阿嫣心照不宣,欢喜收在手里。 而后武氏递来生辰贺礼,连越氏和谢琤的那两份都捎带上了,末尾,就剩下谢珽。 屋中炭暖酒香,谢淑和谢琤听说过徐太傅的书画之名,也知道了徐秉均在魏州凭画技声名鹊起的能耐,此刻瞧他泼墨,都围拢过去瞧。留在桌边的武氏和越氏遂不约而同看向了谢珽。 谢珽抬了抬手,徐曜走进来,将一方极为精美的长盒放在桌上。 “这是?” “胭脂水粉,迎蝶斋新出的一整套。”徐曜久在军中,记不住那些名字,只含糊道:“什么螺子黛,胭脂的都有。” 谢珽将盒子朝阿嫣推了推,唇边噙着淡笑,“权当庆贺。” 旁边武氏揶揄,“临时抱佛脚吧?” “殿下毕竟庶务繁忙。”阿嫣今日支使他摘果时颇为满意,此刻也不敢奢求太多,还帮着描补道:“正巧我妆台上的胭脂粉黛都快用完了,这一盒拿回去,倒可少费些心思。” 烛光融融,她的声音柔软含笑。 因是小寿星,方才被多劝了几杯甜酒,她这会儿稍觉醉意,加之屋中炭盆极暖,秀致的脸颊浮起春日桃花般的粉,照灼云霞。那双眼睛愈发雾蒙蒙的起来,仿若盛了甘软醴泉,含笑顾盼之间,让人觉得柔情绰态,媚于语言。 第(2/3)页